祁参

杂食,推西北风。

x双法,不甜
















弗朗西斯比任何人都早一步绕过城门守卫进入宫殿,翻窗潜进最高统治者的房间。
能听见革命者在即将攻破最后防线前兴奋到变形的欢呼和大吼,他们的最终讨伐对象却穿着睡衣坐在床沿上,半阖着眼慢慢撩拨手摇风琴的弦。
【弗朗索瓦。】
弗朗西斯站在床幔后面看不清表情,声音哑哑的有些犹豫。
【渴了?桌上有酒,打了好几个月的仗,作为革命军的领头人很累吧。】
说话的人背对弗朗西斯坐着,帷帐把他的背影遮得虚薄,能听见断断续续的乐声,然后是轻轻的歌唱。
轻轻的,弗朗索瓦所能唱的最后的自由的歌。
让弗朗西斯想起自己曾拥有过的开满玫瑰的花园,按季节蓬勃生长的所有树木和花朵,夏日午后的池塘和鱼,还有从前开始就不爱笑,一直只是抿着唇看自己胡闹的兄长。
厚重的落地窗帘把窗户封的紧紧,房间里只有两盏烛火无风摇晃,弗朗西斯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,走到弗朗索瓦身边去。
弗朗索瓦低着头仍旧哼着歌,他稍微旁边坐了坐,朝弗朗西斯侧过身,重重地,他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节。
【给你送的物资都收到了吗?】
【你是指让无勇无谋的士兵和我们打的那场仗?】
【他们一开始就投降了不是吗。我知道的,虽然没人和我说。毕竟他们的大将是个多会投机取巧的人啊。】
弗朗索瓦放下了琴,弗朗西斯在他身边坐下来。
【你又把我的被单弄脏了,弗朗西斯。】
弗朗西斯却不说话,他头倚在弗朗索瓦的肩膀上,右手伸过去搭上风琴,沿着顺滑的线条抚下去,最后紧紧握住弗朗索瓦的手。
【新的时代需要牺牲。】弗朗索瓦的声音很平淡,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【你会很适合当一个国王…哦不对,以后的人民已经不再需要国王了…他们应该称呼你为——】
【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已经这么健谈了吗。】
嗤嗤笑出声,弗朗西斯打断了弗朗索瓦的话,然后是长时间的静默,那段分隔各自为政的日子,漫长的几乎让他们要变成陌生人。
【…我一直都没机会说话,很多东西已经憋了很久了,发酵散出气味,再不说就腐烂坏光了。】
【…还是他把握着政权吗…?】
【波诺弗瓦家的傀儡,到我这一代终于可以结束了。】
弗朗索瓦看上去心情大好,他起身踱步到窗户那里拉开半边窗帘的一角,往下面深深的看了一眼,月光于是这样透进来,照在他的脸上。
弗朗西斯看见弗朗索瓦分明在笑。
简单的音节梗在喉咙里翻滚发烫,弗朗西斯咬着下唇,他曾经答应过弗朗索瓦战争开始后无论发生什么双方都不许哭泣,所以他只是咬着嘴唇,应和着什么一样微笑起来。
【你从密道进来的吗?然后绕过守卫到我这里来?】
【是啊,小时候挖的东西,被你几经加固倒有模有样了,遮盖的效果也做得更好,我差点没发现。】
这下子弗朗索瓦彻底笑出声来,弗朗西斯于是拿起被放在床上的风琴,奏动它发出乐曲。
不爱笑的人拼命欢笑,爱笑的人为他拉动欢快的歌曲,没有人在为分别哭泣。
没有人能为分别哭泣。
放在桌上的杯子里的红酒散发出好闻的味道,弗朗索瓦彻底拉开窗帘,端起红酒给弗朗西斯递过去。
透明的玻璃,金色的窗框,房间的一切都如此让人熟悉,弗朗索瓦背对窗站着,略后仰倚在窗上,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,然后闭上眼,摇摇晃晃几乎睡着。
他是被弗朗西斯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惊醒的。
弗朗索瓦听见逐渐逼近的人声,似乎还有马的嘶鸣,隐隐约约的枪声,刀剑碰撞的声音,近在咫尺的弗朗西斯的呼吸声,脑海里一直回荡的轰鸣,全部混杂在一起,弗朗索瓦双手穿过弗朗西斯的腋下反抱住人,他侧脸枕在弗朗西斯的肩头,灰尘和血的气味比任何时候都更浓厚的让弗朗索瓦胃部发痛,疼得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很重要的事情。
【喝掉我的红酒吧,弗朗西斯。】
弗朗索瓦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梦呓,他紧扣着弗朗西斯的肩头,嘴唇吻在弗朗西斯的耳垂上。
【然后给我一个亲吻吧,弗朗西斯。】
弗朗西斯望着窗外的新月,弯弯的一柄月牙。
【一个很深的,能让我在往地狱前去,没有你的路上都能想起你的吻,弗朗西斯。】
【啊…果然还是算了,不要对旧时代的人有过多眷恋,你已经长大了弗朗西斯,你应该…】
猛然捧住人脸颊的双手发颤,弗朗西斯看着自己掌中的弗朗索瓦的面庞,那个一直最坚强最隐忍,最不善言辞却最温柔,永远冷淡永远随波逐流的兄长。
那个从小陪自己长大,包容自己一切胡闹和任性,甚至已经准备好付出生命的,他的亲人,他的爱人。
拇指摁上人脸颊,弗朗索瓦比自己离开之时更加削瘦,酒精和烟草的糜烂伪装催伤了他的身体,他眼下青黑,躲避着自己的视线,眼睫颤颤的,却还非要虚伪的露出一个宽慰人的微笑。
【我并不害怕死亡,弗朗西斯。】
【可是我害怕。】
【可是我害怕,亲爱的。】
弗朗西斯轻轻的,吻在弗朗索瓦的嘴唇上。

评论

热度(6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